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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栽树 后人乘凉

作者:林中孚  来源:   时间:2013-06-25  浏览:1

图为史学才

  凡是亲身来过华东交通大学的人们,都称赞交大校园绿化环境的美好,凡是工作、生活在华东交通大学的人们,都欣慰自己所处马鞍山绿色环境的优美。但是,能够了解马鞍山原生态状况和知道绿化马鞍山栽树第一人名叫史学才的人就不多了。

  1964年以前的马鞍山,辖区内没有一个自然村庄,人们见到的马鞍山全是荒草、灌木丛和零星坟墓,土地没有开垦。由于长期以来周边农民来马鞍山砍柴、割草和放牧的缘由,没有任何乔木能够在马鞍山自然生存下来。仅有野兔、山鸡、狐类、鼠类和蛇类等小动物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片原生态的荒山野岭中。

  史学才,又名史春庭。男,南昌市郊区人。1916年生,1935年毕业于江西农业院林业系,随后安排到江西省林业局工作,曾经两次公派赴日本国考察和学习林业技术。新中国成立时政府将他留在江西省农林垦殖局林业技术岗位,1957年时任一级林业技术员(等同八级工程师)。

  史学才先生无党无派,性格耿直。他有言词不被当时的社会环境所包容,1957年底他被取消公职后就开始服刑。1964年南昌市组建北郊林场时,政府将已经刑满而具有林业技术特长的史先生安置到林场就业。北郊林场的干部和职工均称呼他为“史技术员”。

  史先生参与了规划绿化北郊林场荒山野岭的造林设计,亲手布置马鞍山生产队开荒创建了近百亩的森林苗圃。有关森林育苗、植树造林和幼林管理过程的实际操作,事不分巨细,他都首先要亲身示范传授方法,言传身教直至人们都可以规范地作业方可。史学才先生是当之无愧的绿化马鞍山造林第一人。

技术精湛

  林业科班出身的史先生经过多年的生产实践,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森林采种、育苗、造林、育林、护林理论和实际操作技术。

  史先生身怀有多个品种林木种子发芽的绝招。硬壳的核桃、板栗、香樟、油茶、油桐籽;鳞片状的泡桐种;花絮状的杨、柳树种;豆夹的腊梅、合欢... 只要是活的林木种子,在他手里都能让它们整齐地发芽。无性繁殖的扦插育苗(如法国梧桐、龙柏、茗茶...)和苗木嫁接等技术对于史先生更是不在话下。

  文革期间,头戴 “黑五类”帽子的史先生很自然地被首批集中到林场场部的“牛棚”劳动改造(当时场部已迁至新建县长堎镇)。由于要保证马鞍山森林苗圃正常生产和全场冬、春季造林任务的顺利完成,史先生很快就被调回到马鞍山原工作岗位“劳动”。 史先生倚仗自己掌握过硬的林业技术立足马鞍山,在当时、当地没有何人可以取代他所处的岗位。

  从此以后,史先生一直没有离开过马鞍山这块土地,他默默地守候青山,祈盼着自己心中的明天。

执着耿直

  史先生说自己在1957年一次反右学习会上发言,一句“植物嫁接技术可以把鲜花变成毒草,也可以把毒草变成鲜花”纯学术内容的话,被人记录下来。发言内容经过断章取义和无限上纲上线地联想到其他方面,本人丝毫不认错,因此闯下了大祸。这苦果让他自己后半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史先生来到林场工作后全心身地投入到自己本行、本职的植树造林的事业中。将育苗、植树、护林当成自己事业追求和精神寄托。

  在文革岁月,他一旦发现有附近地区农民进入“封山育林”林区范围割草、放牛而危及树苗或林木的安全现象,自己虽然是自顾不暇的“五类分子”,却会立马挺身而出予以制止,竟敢执意“收缴”贫下中农手中的镰刀和耕牛,尔后再交给林场领导教育处理。

  在史先生身上体现着绝大多数中国老知识分子的耿直性格和对事业的执着精神。

半生坎坷

  史先生基于政治避嫌和自身贫困原因,多年来基本隔绝与自己的亲朋好友交往。史先生的夫人体弱多病不能参加工作长期居住在市区,孩儿年幼,全家三口的生活仅靠史先生一人的劳动收入硬撑着维持。在林场体制改为“挣工分”期间,家庭生活尤为窘困,他渴望亲友资助但从不乞求。他只能这样无奈地默默活下去。

  史先生数次借故推托出席自己晚辈的婚宴庆会,原因除囊中羞涩外,还有竟是自己从家里实在找不出一件完整的衣衫可以穿着走出家门。

  史先生平时生活极其节俭,生存能力强。他通常的主食会拌有红薯、南瓜和蔬菜等季节性农作物充量,还经常会采摘马鞍山辖区内可食用的野生植物叶、茎、花、果、根来充饥。如果哪天运气好,在野外能发现可食菌菇,能捉住水沟、溪边的小虾、小鱼、小蛙和泥鳅,能检上田螺、小蚌等,此时的史先生就算可以打一次牙祭了。

  60年代末马鞍山一次鸡舍染瘟,生产队将该鸡舍中患病和疑似患病的圈养肉鸡全部一次性焚烧掩埋处理,饥不择食的史先生避开人们视线,摸夜上山刨土觅取残留的鸡肉食用。

  以上所述现象不是亲眼所见,常人实在是难以置信。

  1974年5月史先生随马鞍山正式划归华东交通大学工作。不久以后,随着国家的政策开始拨乱反正和思想逐步解放,华东交大通过相关程序为史先生“摘帽”。1979年12月15日华东交大(华交组字[79]第22号)任命史先生为校副业科林业技术员,同时确定了他相应级别的薪金。

  人格的尊重和经济的改善等一系列现实变化,激发了史先生的工作热情和生活信心。他着手重新规划马鞍山的绿化布局。做到尽量利用现有树木和树苗资源,配合交大校园建设。做到马路修到哪里,树就栽到哪里;房屋盖到哪里,周边就绿化就到哪里。他开始联系自己过去的林业同行故友,争取他们的协作和业务支持。他不停地阅读林业书籍,渴望掌握新的知识。史先生踌躇满志要抓住眼前机会实干一场,实现亲手绿化、美化脚下这片土地的愿望。他脸上开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段时间是史先生后半生里过得最开心的时期。

  由于长时期的室外体力劳动和食物摄取营养匮乏,史先生身体终于垮下了。1980年4月2日他被送进医院住院,学校部门领导及时探望、送慰问金、安排专人陪护和认真聆听个人诉求。但是病疴深重,回天无力,住院刚满一个月的史先生,因尿毒症不愈于5月2日去世,享年64岁。

  家人整理史先生在医院的遗物,发现除有洗漱用具外仅留下有一支笔、一副眼镜、一本《工作手册》和一套《中国主要林业植物育培学》(上、下册)。

  《工作手册》中的“住院日志”内容里,史先生记录了自己重病住院期间曾经抽空回学校亲自布置植树工作以及书写、邮寄三封林业业务公函(福建安溪.吉安.高安)的数次公务活动;《中国主要林业植物育培学》书中已经折好了一页,表明史先生重病住院时还在阅读这套科技书籍。

  目睹史先生这种对事业的执着敬业而忘我的精神,在场的人们无不动容。

  华东交大的部门领导力排异议,为史先生召开了一个一定规模的追悼会,给了他的亲属一次倾诉机会。嗣后学校及时抚恤遗属,克服种种困难满足史先生的遗愿,安排其孩子进校工作等,这一系列告慰先人的人文关怀民生措施,体现了当时交大领导心系职工的务实工作作风。

  1981年2月10日,南昌市东湖区人民法院([80]东法刑申字第23号)判决:“…本院复查认为:原判决定在认定事实性质和适用法律上不当,为此,特改判如下:一. 撤销一九五八年一月三十日(58)胜刑字第22号判决书;二.改判史学才无罪。…”

  史先生在世时不断地向上级申诉自己历史错案,待到人民法院落实政策给予平反时,可惜他已含冤离世九个多月了,世人见状无不心酸。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总算也能无憾地安息了。

继往开来

  现在交大校园里茁壮成长的“腊梅”、“棕榈”和部分“香樟、”“女贞”等树木,都是64、65年由史先生带领知青在南昌市区的“八一公园”“人民公园”和近郊等地采种、回到林场育苗成功后栽植的树种。

  当年史先生主持播种、育苗和种植的“水杉”、“龙柏”、“侧柏”、“喜树”、“栾树、”“檫树”、“合欢”、“木荷”、“石楠”、“无患子”、“冬青”、“青桐”、“泡桐”、“罗汉松”、“大黄松”...多个树种现已分散在校园里安静地成长。

  在马鞍山麓中段的樟、松树林边沿和孔目湖尚未开发的土丘上还能零星看到当年史先生示范大家播种的油茶籽现已长成油茶树。每年秋季,茶树上会挂满沉甸甸的油茶果似乎还在等候着主人前来采摘收获。

  史先生于1979年开始引进栽植在校园的“八月桂”小树现在已经长大,每到中秋、国庆前后都会开花绽放。此时,满校园的桂花芬香扑鼻而来,令人心矌神怡而久久不愿离去。

  在孔目湖畔生长了近半个世纪的老樟树,展开自己硕大的树冠,,全天候静静地接纳着前来乘凉的交大师生和四方来客。

  华东交大满目的绿色树木记述了史先生等一辈前人在马鞍山栽树的奉献,也激励着后人继承传统。以“毕业纪念林”为标志的成片小树林,彰显出交大的后人也在代代相传地栽树,告慰史先生,他们正在努力创造华东交大更美好的明天。

责任编辑:白为民